台灣老故事我们这一代台北人二
作為一個記者,写他人的故事是容易的,至少没有比写自己父母亲的故事难;写父母亲的故事是容易的,至少比写自己的故事来的容易。在我看来,八零年代末到九零年代的台湾,是历史上最美好的时光,但究竟有多好,还是很难具体的描述。謹以此文追憶那段似水年華。
昨天讲到了我父母成长的年代。七零年代的年轻人们,许多人看到了成长的契机。借着经济成长的借力使力,很多人拼命的想要打破既有的环境。而对很多人而言,那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,他们有机会达到他们的父母们没有办法达到的成就。(是否也和今日的大陆有些相似呢?我常说,发展模式都是类似的,只是阶段的不同)
张雨生的<我的未来不是梦>,替那一代的理想主义和精神,下了最完美的定义:
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低头 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你是不是像我就算受了冷落 也不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
因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着
而刘德华的笨小孩,就更能符合我们上一代人到都市里打拼的情况(虽然这首歌的视角仍是男生的角度),这一点,当时的台湾和香港的环境是类似的,都在经济起飞的快速成长期,大部分的年轻人也都可以嗅到这样的机会:
哦~ 宁静的小村外 有一个笨小孩 出生在陆零年代十来岁到城市 不怕那太阳晒 努力在柒零年代发现呀城市里 朋友们不用去灌溉 花自然会开
哦~ 转眼间那么快 这一个笨小孩 又到了捌零年代三十岁到头来 不算好也不坏 经过了玖零年代最无奈他自己 总是会慢人家一拍 没有钱在那口袋
随着时间慢慢过去,当年的那些人也慢慢老了,慢慢道了成家立业的年纪,烦恼也开始和年轻时候不同。我们可以在周华健的<最近比较烦>当中看到九零年代在台北工作的人(包含我的父母们),他们心中的想法:
最近比较烦 比较烦 比较烦 总觉得钞票一天比一天难赚
朋友常常有意无意调侃 我也许有天改名叫周转
最近比较烦 比较烦 比较烦 陌生的城市何处有我的期盼
挥别了家乡的伙伴 现在的我更觉得孤单
最近比较烦 比较烦 比较烦 女儿说六加六结果等于十三
我问老段说怎么办 他说基本上这个很难
不一样的环境、不一样的教育-我们这一代七年级生
如果从这首歌发行的时间来看,在<最近比较烦>首歌中,那个把六加六算成十三的女儿,也就是我们这个世代的七年级孩子。
在我父母亲的那一代,不管乡村或都市,不管富裕或贫穷,家里有5个左右的孩子是很正常的,甚至家里有八个十个孩子也都不奇怪,而且战后的死亡率其实已经跟现在非常接近,因此一般家里都会有很庞大的兄弟姐妹。
不过,当这些当年孩子长大为人父母以后,一方面他们是台湾经济成长的受惠者(因为他们拥有很多的机会),另一方面,他们也很清楚在未来他们成家立业的时候,不可能再生那么多的孩子。经济的发展、生活水平的提高、来自国内外的竞争,让他们没办法再向他们的父母一样生那么多的孩子。
我们七年级的这一代,家里平均是2~3个孩子,比起上一代要少了很多。虽然有些家庭只有一个孩子,不过真正的独生子女也不会很多。在我的同学里面,一般除了自己以外,家里还有一个兄弟姐妹是很正常的,有些家庭则会有三个小孩。
而越少的孩子,却意味着越高程度的竞争。过去在那个家里有六个、八个孩子的年代,多半会培养一两个比较聪明的孩子上大学,而且通常都是比较小的孩子。在家里当哥哥姊姊的,常常需要高中、甚至初中毕业就去外面工作,以给自己的弟弟妹妹赚学费和生活费。不过,当孩子越来越少,生活也越来越富裕之后,我们这一代的家庭里,这样的现象就少很多了。
八零年代到九零年代,在政治和社会环境上,是一个多元并立的时代。过去随着政治环境的限制,社会上很多多元的声音没办法表达出来,或者是没有办法达成决策。而累积了数十年的社会力量,在短短的几年内全部爆发出来。
这样一种多元并立的环境,直接影响到了我们七年级孩子的成长。一方面,过去万般皆下品,惟有读书高的观念,有逐渐被打破。另外一方面,过去传统上强调整合、威权、服从、团体生活的教育模式也逐渐改变。而我们这一个世代的七年级,刚好生在这从紧到松、社会由一元到多元的时代。
年,被民间社会争议多年的教育改革终于展开,这是台湾战后最大一波的教育改革。当时由年诺贝尔奖得主、时任中央研究院院长的李远哲博士率领,开始展开台湾的整体教育改革。
在新的时代里,有别于过去的竞争、刺激、强调升学为唯一目标的方式,新一代的教育改革,强调多元并立、强调传统升大学以外的其它方式。不过,实际上,十多年过去之后,实际去检讨教育改革的成效,往往是批评的声音大过赞成的声音。教改之后,过去一元的升学模式被打破,家长和基层的教师,处在不确定的不安之中,而对于七年级孩子成就的斤斤计较(因为现在家里的孩子变少了,父母更在意。),对教育改革产生了许多不良影响。
从文人办报到八卦办报
一旦开始写,其实就不知道自己要停在哪里。毕竟我还年轻,再谈,大概也不过就是这二十多年的事,再久以前的,似乎就与我们这一代无关了。
不过,我的确是很怀念那个逝去的八零到九零年代。九零年代的台湾社会,和现在有满大的不同。也许是因为我当时还小,还感受不到成人世界的压力;或者也可能是因为我的父母亲是经济发展的受惠者,所以我会觉得那段日子是甜美的。
九零年代以前的台湾社会,是感觉很欣欣向荣的-而且特别是在人心的部份。今日的台湾社会,发展方向已经有点像无头苍蝇式的在摸索,我们这一代的年轻人,也普遍对于自己的未来没有把握-这和我们的上一代是很不同的。八零~九零年代的成年人们,对于这个社会未来的发展,是很有信心的,他们相信他们可以改变,改变自己、也改变社会。
九零年代的台湾媒体,感觉也不像是现在这么纷杂。今日的媒体,因为过度竞争,开始会登一大堆狗屁倒造的事情。特别是在香港的传媒(如某某水果日报)进到台湾市场以后,过去三大报(联合、自由、中时)鼎立的时代不见了。而且三大报也受到香港传媒很大的影响,开始走香港媒体的那种八卦式的报导模式。
以前的台湾媒体,虽然有政治立场上的差异,不过大致上,对于社会都还是充满着一份关怀,而且不会像现在这么八卦。中国时报和联合报,这两家有数十年历史的媒体,他们对于文艺、文化、文学上面的提倡,以及他们所提供的机会,培育了台湾很多代的作家。如果没有中国时报,就不会有八零年代的龙应台炫风;没有联合报,就没有后来的那些杨牧、朱天心等等知名的台湾作家。
在以前的两大报(中国时报和联合报),虽然立场比较偏向蓝色,但基本上,两家报纸仍是走自年天津大公报的张季鸾以来,那种文人办报的方式。文人办报的特色是:这样的报纸不做特定政党或特定政治人物的喉舌、也不走八卦路线、不完全商业考虑、支持文艺和文学创作。文人办报的理想,是希望透过报纸的兴办,能够教育社会大众正确的知识和观念,也提倡文艺。
我是看联合报长大的-在我的认字、阅读能力、写作能力、思考能力的培养上,联合报都有不可抹灭的角色。但几年以前,我发现联合报变了。联合报的新闻版面,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那个联合报-尤其是在头版的选取上。联合报开始受到香港媒体的影响,在新闻的选取、照片的拍摄上,也开始越来越八卦。
这里,我必须要说中国时报维持的比较久,不过,目前中国时报也差不多要沦陷了。中国时报是由余纪忠先生所创办,余先生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报人,长期提倡文艺、敢说敢言,即便是在政治相对封闭的年代,中国时报仍然是发挥了文人办报的精神。
另一方面,中国时报˙人间副刊长期以来,培养了很多优秀的作家。中国时报的出版社-时报出版,更是替我们的中文知识界增加了不少的色彩(其实联合报也有类似的联合文学、以及联经等出版社)。如果没有当年的两大报,很多优秀的作家不会诞生,很多美好的文学和艺术作品不会出现。
就像那逝去的九零年代一样。报纸还在、报社还在、副刊还在、出版社也还在,不过当年的那种精神,已经打了点折扣。今日的两大报,不免要满足读者的考虑。而且,在两位创办的老先生去世之后,这种文人办报的传统,大概也跟着消逝了。
我怀念以前的媒体-他们敢说、敢言、但是不走八卦路线、不讨好观众。
也许有朋友会问到开始的那首歌。它是可能都会选由陈克华作词、歌手王芷蕾唱红的《台北的天空》。如果要你挑一首歌来代表台北,包含我在内的很多人都会选择它。这首歌其实已经很老了(大概三十年左右),不过对于不同世代的人而言,这首歌有不同的意义。对于早年出国的留学生而言,在国外听到这首歌,就会想起那熟悉的环境,忍不住落下泪来。
目前为止,大部分的文章内容都是我大学时代在人人网上写的连载,当时写到10多集就懒惰了。现在一晃眼,好多年过去了。又有许多新的想法想和大家分享。大家如果有想到什么,也欢迎在白癜风早期怎么治疗白癜风怎么治疗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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